世紀計劃經濟時代,物質匱乏,農民的食品有一部分只能向自然界獲取。而那時由於很少使用化工農藥和肥料,因此自然界也有許多野生食品可就地取用,有些還是美味佳肴,如泥鰍就是其中之一。
捕泥鰍是我們農家小孩很樂意做的一件事,因為這不僅泥鰍是美味佳肴,且捕的過程就充滿了懸念,期待,收獲的快樂,而父母也不會反對,甚至支持,畢竟能為全家的餐桌增加一道好菜啊!
捕泥鰍有幾種方法,有捉泥鰍、叉泥鰍和“毒”泥鰍。那時的田野只要是長年積水的,就一定會有泥鰍。只要掌握了泥鰍的習性,我們就可以捕到泥鰍了。每到冬、春二季,田裏的糧食已經收成,如遇到吹南風的轉暖天氣,一些已沒水的半幹淤泥田中的泥鰍就會鉆上淤泥表層,並由於呼吸在淤泥表面出現泡泡或小洞,這時,我們只要把有泡泡或小洞的地方挖起,就可以挖到泥鰍。這種方法比較簡單,但捕獲的泥鰍一般不會很多。因此最常做是叉泥鰍和“毒”泥鰍。
叉泥鰍,我們也叫照泥鰍,因為是晚間進行的,需要火光照明。叉泥鰍是在暮春初夏時節,還要選擇晴朗的天氣才能進行。暮春初夏,天氣開始轉熱,一到晚間,泥鰍就會出來泥面透氣乘涼,一動不動停在泥面上。我們吃完晚飯,就開始準備叉泥鰍的工具。叉泥鰍的工具有:叉把(鐵製,三指二叉,中“指”尾尖利,叉指成棱角相對,外兩指尾內收後向外彎卷,二叉空縫僅有2毫米,叉柄穿接長長的小木把。)、火兜(鐵絲網兜,接上長木把,網兜內放松光火柴。)、竹簍(放泥鰍的竹編盛具。)然後,一人左手執火兜,右手握叉把,負責叉泥鰍;另一人左邊腰背松光火柴,右腰背竹簍,負責添柴加火和擼泥鰍,二人就向田間走去。
暮春初夏時節,晴朗的夜空繁星閃爍,螢火蟲四處飄遊,各種昆蟲的叫聲交相鳴奏,形成大自然美妙的天籟協奏曲,清新的空氣彌漫著田野,夾帶著青草氣味的夜風輕吹著,讓人涼爽舒暢。此時,田間稻禾剛剛插下,稻禾間的水在松光明火的亮照下清澈見底。各種泥蟲正在泥面休眠,泥鰍也一動不動地伏在泥上。執叉人就舉起叉把,對著泥鰍用力叉下,泥鰍就被緊緊地夾在叉縫中了,接著,執叉人把夾著泥鰍的叉伸到另一人的竹簍口,另一人就用手指把泥鰍擼到竹簍裏。如果火兜裏的火快燒沒了,背柴火的人就要添加松光柴火。
我和我哥去叉泥鰍一般都是我哥執叉,我擼泥鰍和添火。我們就沿著田埂一丘丘田照過去。到了半夜,一般就要回家了,因為過了半夜天氣會變涼,泥鰍會鉆進泥裏去,就更叉沒有了。再則我們也感到疲倦了,要回家休息。於是就尋路回家。有時因為只顧叉泥鰍,竟然沒顧走多遠,到了陌生的地方,辨不清方向了,於是很著急,在田野間轉來轉去,往往過了半夜才轉回到家中。
“毒”泥鰍則是用植物藥潑到田裏,讓泥鰍吃了有藥的水後死去,然後就到田裏去撿泥鰍。所用的植物藥一般有兩種,一種是茶油渣,一種是我們方言叫“荷樹”的柯木的中層皮。其實都不是真正的有毒,但能破壞泥鰍的呼吸系統而致其死亡,因此人吃了這種“毒”死的泥鰍後不會對身體有影響。
茶油渣是製造茶油剩余的廢渣。選擇南風晴暖天氣的下午,把這種廢渣捶擊成粉狀,倒入桶中,再把燒沸的熱水沖入其中,攪拌,茶渣水就變成了赤棕色且泛著泡沫的藥水。把茶渣水挑到田間,充入田水後潑到田裏。由於這種藥水濃香撲鼻,特別吸引泥鰍的食欲,加上晴暖的天氣,泥鰍就會紛紛鉆出泥表猛喝藥水。第二天早晨,帶上竹簍去撒了藥水的田塊,就可以看到,許多泥鰍已經死在泥表上了,還有一些半死不活的泥鰍也不能鉆泥,任由人去撿了。
荷樹皮就是去山上用刀劈去荷樹的最外層硬皮,取中間一層棕色帶有毛狀物的樹皮,用刀劈下,取回家搗成粉狀,裝入桶中,然後將燒沸的熱水沖入其中,挑到田間,充入田水,也和茶油渣水一樣,可以破壞泥鰍的呼吸系統致其死亡。
泥鰍是農田中生產的最美味的佳肴,在上世紀物質匱乏的年代,我們都把捕到的泥鰍用溫火烤成幹熟,然後裝入瓦壇內,要吃時,取出若幹,加姜絲、老酒、蒜片、酒糟等一起混炒,濃香四溢,是下酒配飯的絕美佳肴!
可惜的是,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後,由於化肥、農藥的大量使用,農田中的泥鰍就日見減少了,如今,基本上的農田都已沒有泥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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