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,河湖池塘水暖魚旺,正是垂釣的大好時光。前幾日我到漁場釣魚,不禁聯想起童年時跟隨、目睹大人自製釣魚工具的情景。   如今在漁具專用店裏,大到可伸縮的玻璃鋼釣竿,小到魚餌,一應俱全。但在上世紀50-70年代,不僅漁具簡陋,而且售價不便宜。多數老南京釣魚迷紛紛自己動手,不同程度地自製漁具。

  竹製釣竿堅固耐用,但缺點是較重,持竿久了膀子酸。也許是上天特別垂青吧,有一種旱蘆葦(又叫蘆竹、江葦、泡蘆),專門產於南京郊區和蘇北江都沿江等地。一根生長成熟的旱蘆葦,有三米至四米長,根部粗2.5厘米,形如竹竿。它節長、肉厚、彈性和韌性俱佳,手持輕盈,是製作釣竿的上乘材料,而且可年年砍伐、生生不息。每年都有小販挑到街頭來賣,一二角錢一根;也有特別節省的人不辭辛苦跑老遠地自采。但它的缺點是不太牢固。所以,人們多用它和竹竿合用,製成混合型釣竿。

  不論是竹竿或葦竿,新采的先剪枝修節,整理外形,然後待自然風幹,表面呈淡黃色時再加工。手持竿子在火爐上小心翼翼地分段烘烤矯正,要邊烘邊輕輕板直,還要用濕毛巾擦,使其受熱均勻,不能心急,以防烤焦烤裂。矯正竿尖時更要耐心,甚至用蠟燭、煤油燈或燒壺開水來烘熱矯正。

  為使竿與竿之間能順利插入連接,除了選材時要仔細量好各竿的直徑,必要時還需把竹節打通,方法是先鉆孔再用刀子刮。竿與竿接頭處要用膠布及線來纏,使其耐磨、防裂;講究的人還在蘆葦竿尖的腔內插入鋼絲來增強剛性和拉力,使竿尖不折;另外還將竹竿分段纏繞金屬絲來加固。

  魚漂是系在漁線中部以控製釣鉤懸停位置,並顯示魚兒吞鉤情形的工具。老南京人稱之為“浮子”。那時鄰居哪家人宰鴨殺鵝了,常常會有釣魚迷索要拔下的羽毛。用剪刀剪去毛及兩頭粗細部分,只留下粗細適中的禽莖,再將莖剪成一小截一小截的浮子。使用時用衣針穿上漁線,依次穿入各個浮子。浮子一般是8個或更多;最少不能少於6個。

  漁鉤很難自製,絕大多數人去商店購買。

  蚯蚓做的魚餌叫“紅食”。今天市售作魚餌的小蚯蚓常常不盡如人意,主要是人工繁殖未發育好就提前上市了,造成蚯蚓太細而無法穿鉤。從前的漁具店裏是不售魚餌的。得自己拿個小鏟子,找到陰暗潮濕的土壤,拔開草叢,常能發現蚯蚓洞或排泄物,順著挖下去,能挖到一窩蚯蚓,棄去過大過小的,只取粗細適中的,裹把土、裝進瓶子就成了。
  以蒼蠅蛆作的魚餌叫“白食”,今天的垂釣者已不使用它了。當年要得到它須不怕臟、不怕臭、手持長長的樹枝,到廁所的化糞池、糞坑裏去撈蛆,撈上來洗幹凈後裝進瓶子待用。怕臟怕臭者,可用一塊木板,釘上臭魚頭,放到戶外太陽下面曬,吸引蒼蠅來叮咬產卵,再耐心等上若幹天,蛆就發育長成了。用漁鉤穿蛆比穿蚯蚓要更小心,既要鉤牢,又不能鉤破其肉臟,否則前功盡棄。老南京人有句口頭語:“清水(水質清澈)用‘白食’;渾水(水質混濁)用‘紅食’。”筆者的體驗是“白食”略勝“紅食”。這也和多年前南京的水質好、水體清澈分不開的。那時我們出去垂釣,都要帶上白食、紅食2種魚餌,區別使用。記得在光華門至通濟門段的護城河、外秦淮河、大校場旁、高橋門農村等地,使用起來得心應手。甚至有一次在水稻田裏,我釣上了一條青魚,但由於是農民養的而放掉了;使小小年紀的我頗為沮喪。

  今天商業漁場提供手撒魚飼料作為吸引魚的“窩子”,此法的缺點是窩子散亂而不準確。當年南京人全用廢乒乓球打“窩子”,方法是將球鉆孔後用鐵絲或螺釘,連同一只曬衣小木夾固定在球的一頭;球的另一頭則開一個大洞,將碎米等飼料灌入大洞;再將小木夾連球夾住漁竿尖部,伸到合適水面,即可抖落球裏的碎米打“窩子”了。打“窩子”時,垂釣者要牢記所站位置、釣竿尖所指向的參照物。老南京人的“窩子”飼料五花八門:有用酒泡米的,有用酒釀的;三年自然災害時期,糧食特別缺乏,垂釣者就用麩子做“窩子”;還有人用玉米面蒸成糕,拌上羊油,再切成碎丁,在每處“窩子”抖落七八塊,由於膻味大,特別能吸引魚兒。

  筆者女兒年幼時,為了讓她喝上活魚湯,用上夜班的白天間隙來到光華門外原南京製藥廠旁的秦淮河邊,只見風大水急,還不時有機動木船駛過,泛起陣陣浪花,實在難釣。但我想起老南京人口頭語:“蘆柴棵裏鯽魚多”,就在蘆葦叢的空隙中打下白米“窩子”。由於水清米白,魚兒看得清楚,蘆柴棵裏打窩子定位易準確,一個多小時就釣了七八條鯽魚。再以後的日子是業余忙學習,拼文憑,一放下釣竿就是30年了。 許亞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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