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無聊的時候就更加容易戀物。

  這些天我很無聊,有一天甚至無聊到從天橋一直溜達到積水潭的程度,看看地圖你就知道有多遠。

  這些天我就琢磨著淘汰我那個28―200的狗頭,換個比如28―80再加個80―200什麼的。

  我還琢磨著是不是該玩玩反轉片了吧,什麼又是正片尼?反轉片和正片是不是一種東西的兩個馬甲尼?我不知道我得打聽打聽先。

  我還在琢磨著,要不要買件Gore-tex材料的沖鋒衣尼,或者,搞兩條兩截兒的速幹褲吧,速幹褲是Columbia的好泥還是Seatosummit的好尼,奧索卡什麼時候能打個2、3折尼,秀水的Gore-Tex是真的還是假的尼,我需不需要一頂Cool-Max的帽子尼?

  我還想啊,我的破Nikko背包要不要升級成BigPack尼。要不要,買一雙Vibram底的徒步鞋尼。

  北臉咋就那麼貴尼。

  玩反轉片是不是還要買個觀片器尼,用放大鏡將就著看行不行尼,要不要買個底掃尼。舊貨市場會不會有便宜的幻燈機尼。

  我的軍用指北針是不是不太準尼。可樂瓶子和Laken水壺差別有多大尼,Laken和Sigg有多大差別尼。蛋托的防潮墊比搓板的怎麼樣尼。Leki那款能當獨腳架使的雪杖好不好用尼。

  直到我坐在三夫國貿店旁邊的肯德基喝著一杯巨可的時候,我還在不停地琢磨著,想啊,想啊。

  我想起了在秭歸的杏花村招待所門口,Paul他們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。同學們根據斜插在我背包後面的那根爛登山杖,錯誤地判斷出,徒步這活兒我是很有經驗地。Kao,天知道,那是我在武昌等車的二十分鐘裏,為了自我營造一下徒步氣氛,鬼使神差地花300兩銀子買的,想起來我就心疼。當時我還怯生生地問那個mm,這個,這個是,登山杖嗎是嗎?

  在登山杖之前,我最專業的裝備是一雙Gore-Tex的Coleman登山鞋,當然買之前我並不知道它是很專業地,我只知道三夫賣865百盛也賣865而新街口只賣606地。

  在Coleman鞋之前,我最專業的裝備是一個Saxo兩用頭燈,那可是一個好東東,營造氣氛要比手電筒效果好得多地。

  我想起了我的價值35塊錢的哨子,它吹起來還沒有Paul那個2塊5的響亮,就是體育老師用的那種。

  我想起了Fenfen先是穿著旅遊鞋,後來穿著在新培石買的低幫解放鞋永遠颼、颼、颼地走在最前面把我甩下2、300米。我想起在沙磚場過一條小河溝的時候,我笑她每次踩進水裏的都是她的腳,話音剛落我就在岸邊撲通一聲,在我的膝蓋上留下了烙印。

  我想起了在重慶穿著骯臟的牛仔褲逛大都會時的快樂,我想起了在布達拉宮看mm們邊爬樓梯,邊抱著氧氣袋鼻子裏插著導管吸氧的快樂。我想起了那支奇形怪狀的隊伍,Paul穿著透明雨衣,阿峰套著自行車雨披,小L穿著MHW沖鋒衣,Fenfen纏著一身亂七八糟的塑料布,我想起了我戴著草帽,和他們一起走在春天的風箱峽時的快樂。

  我想起了Paul用他那架破、破、破Pentax拍反轉片,用他的“旁軸”傻瓜拍負片,而我的F90X頻頻死機時的快樂。我想起了鶯鶯,她以為我用Nikon我的攝影技術就會高那麼一點點,而我暗笑,其實我只會用全自動模式時的快樂。

  我想起了,我想起了在念青唐古拉以北的天堂,我的防風打火機怎麼也打不著的快樂。那個快樂的藏族老兄從棉袍裏掏出一盒平凡而渺小的火柴,嗤――,著了。

  我想起了我買的第一個帳篷,那頂一下雨就漏的探路者帶給我的快樂。

  業余著是多麼的快樂啊。

  而此刻,我卻坐在這裏盤算著,盤算著喝完這杯可樂之後,將要屬於我的裝備們。

  盤算著將要不再屬於我的鈔票們……

  這可是,一大筆錢啊。而我不過是想去爬爬古北口,想去木蘭圍場騎騎馬,想回長白山區尋找尋找從前地影子。

  ……

  不!

  STOP!!!

  不,我要繼續業余下去!

  業余著是多麼、多麼、多麼的快樂啊,我不要失去這些快樂,我不要失去這些業余而簡陋的快樂。

  在回家的地鐵上我琢磨著,我要用省下的這筆錢的零頭,給自己買一個信封式的抓絨睡袋,在下一次旅途中我將美好地躺在裏面幻想著,幻想著我的永遠買不起的後海四合院,幻想著六缸、五檔、四驅的手排Cherokee,三槍的數字投影儀,兩個老婆一起過的後半輩子。

  我要繼續業余下去,我要永遠業余著並快樂著,在業余中快樂著,在快樂中業余著,永遠因為業余而快樂著,因為快樂而業余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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