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

　　閃光湖畔烤鴨鵝 排兵布陣肖捕頭

　　上回說道，肖捕頭帶領二十精兵，帶著鐮槍箭弩，巨鉤長繩，一路上昂首挺胸，鬥誌高昂，這就來到了桃園村。

　　村民聞聽知州府又派來一個武功高強能力非凡的捕頭，親帶二十精兵前來圍剿惡魚。那是笑逐顏開，奔走相告，自發來到村口，鼓瑟齊鳴，熱烈歡迎。

　　話說，天賜在家養傷，此時正在溪水澗和瘸拐鯉逗眼玩呢。文臣和武將氣喘呼呼的跑來對他說：“天賜哥，出大事了，快去看熱鬧吧！官府派了一個姓肖的捕頭帶著一隊官兵前來圍剿黑魚啦，你的仇有人來給你報啦！”

　　天賜一聽，不但沒有驚喜，反而有些失落。心想：還沒等我出手，官府又派這麽多人來對付黑魚，他們要是真能捉到黑魚，也是件為民造福的好事。但是，最好還是別讓他們抓到，解鈴還須系鈴人，心病還須心藥醫，自己的仇還是自己報才解恨。不管怎麽說，也不管誰能抓到黑魚，村裏的百姓平安高興才是最好。得！我還是先去看看他們是如何對付這萬惡的大黑魚吧。

　　文臣、武將兩兄弟帶著天賜這就向村口趕去，天賜少了一條胳膊，傷勢需要調養，走路還算自然，奔跑多有不便。待三人趕到村口，肖捕頭一隊人馬正接受著百姓的歡呼呢。

　　桃花村口人頭傳動，歡呼不斷，樂器聲聲，鞭炮隆隆。就別提有多熱鬧了，這都趕上過年啦！天賜他們擠進人群翹足觀望，就見一隊官兵騎著高頭大馬，個個威風凜凜，人人精神抖擻。身穿鎧甲，閃閃發光；手持利刃，咄咄逼人。哎呀！你就別提有多威武啦！桃花村本來偏僻狹小，少有人往，村裏的百姓哪曾見過這等陣勢，這可是把大家給看傻啦！激動的除了鼓掌喊好，就是喊好鼓掌。都說是救星來啦，黑魚怪要遭殃啦。

　　隊伍最前是一匹棗紅色的大馬，這馬要比其它的馬高出半個多頭，上面端坐著一個人。就見此人濃眉上挑，目似朗星，鼻如玉柱，闊口大耳，一副寵辱不驚，泰然之勢。一看人家就是見過世面的人，非酒囊飯桶的等閑之輩。要問此人是誰，正是令草寇聞風喪膽的“一把抓”———肖捕頭。

　　村長上前迎接，對著肖捕頭躬身說道：“等候肖大人多時，請肖大人為桃園村百姓做主啊！”說完這就要跪。

　　肖捕頭腳尖輕點馬鐙，一個飛身下了馬，攙起村長，雙手抱拳道：“我肖留柱，奉知州之命，此番前來緝捕惡魚，本是分內之事，定當盡心盡力，不拿惡魚誓不回！”說完右手一揚，就見身後的一個官兵挺身向前，遞上一把大鉤。

　　這把大鉤一尺來長，精鐵鑄造，尖銳無比。知道肖捕頭來幹什麽的人，能看明白這是一把大魚鉤。不知道的人，準把這把魚鉤看成是一把新式武器。

　　就見人群先是寂靜無聲，把大家看傻了眼。接著就是一陣騷動，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，紛紛贊嘆，連連稱奇。別說這麽大的魚鉤大家沒看見過，就是連聽都沒聽說過。有人好奇站在人群中高喊：“肖捕頭，用這麽大的魚鉤釣黑魚怪，那得用什麽樣的魚線啊？”

　　肖捕頭目不斜視，不慌不忙，並不應答。就見他左手一揮，從身後又站出兩個官兵，擡著一根粗長的繩子走上前來，“噗！”的一聲扔在了地上，砸的地上塵土四起。

　　人群這下子炸開了鍋！

　　“好家夥！真牛啊！”

　　“開眼啦！這輩子沒白活！”

　　“這事準成！高！實在是高！”

　　不知道是誰這麽不知趣，人家肖捕頭此次奉命前來收拾大黑魚，眼見著大鉤和長繩都擺在了眼前，人家肯定是胸有成竹，安排妥當，早把釣魚之事準備周全。你管他用什麽當釣餌呢，老實地看熱鬧就得了。

　　偏偏就在村長領著肖捕頭等人去吃飯正欲起身的時候，有人又在人群裏嘴欠地喊道：“肖捕頭，這麽大的鉤，這麽粗的長繩子，那又要用多大的餌，用什麽來當餌呢？這鉤能掛上蚯蚓嗎？就算是能掛上，那得掛多少條啊？”

　　肖捕頭這隊人，一路風塵仆仆，早已饑腸轆轆，好不容易到桃園村，這就要吃飯了。本以為亮了鉤繩，已安撫民心。突然又有人叨叨不休地問起釣餌，這讓他心中頓時不爽。

　　就見肖捕頭眉頭一皺，對著那人斜目一瞥，厲聲答道：“你不問我倒是忘了釣餌之事，說起釣餌，當然是用你家的鴨鵝！來人！去他家把鴨鵝全部抓來留用！”呼啦！幾個官兵一擁而上，架起那欠嘴之人去抓鴨鵝去了。那人是後悔萬分地叫苦不叠，只能咬碎了牙往自己肚裏咽，哪裏還有後悔藥可吃。古人說“禍從口出，病從口入。”這話真是一點不假。

　　大家見狀也不敢再圍著看熱鬧了，生怕哪句話沒說好，再惹得官兵發火，去家裏牽走了牛羊當釣餌，那不是損失大了嗎？得！這肖捕頭還沒開始捉拿黑魚，倒是令人先捉走了十多只鴨鵝作釣餌，這讓大家越發的好奇了。不管怎麽說，人家這也是為了釣黑魚怪為民除害，就看他到底能不能釣上來了。

　　天賜看得一清二楚，心中暗暗叫好。起初，他以為官府又派來一個吊兒郎當的捕頭糊弄大家，但見肖捕頭這一招一式，一言一語，那可是頭頭是道，條條是理，人家可是個內行啊！為什麽這麽說？天賜熟讀《魁拔秘笈》深得其中之妙，秘笈上也說過，釣這巨大黑魚必是大鉤長繩，以鴨鵝活物作餌釣之。只是鉤是需要三錨鉤，並不是肖捕頭展示的單鉤。這是因為黑魚兇猛，牙齒鋒利，單鉤入口，並不穩妥。

　　黑魚嘴雖然掛著單鉤，卻仍然可以閉合，這樣牙齒就能咬到繩子，很可能咬斷繩子而逃。還有，這單鉤的承受力也是有限的，巨大的黑魚在水中力大無比不可想象，弄不好就會把鉤子拉直而逃。而三錨鉤卻能客服這些問題，此鉤入魚口中，三鉤外揚撐起魚口，自是難以閉合。況三鉤受力，堅如磐石，魚也是逃脫不得。

　　飯畢，肖捕頭帶領人馬在村人的引導下，大搖大擺地來到了閃光湖。選好釣位，離岸十丈安營紮寨，這就打上木樁，綁上鉤繩，掛上鴨鵝開始釣黑魚怪。但見肖捕頭命令手下，將掛著活鴨鵝的大鉤劃船扔入湖中，繩尾綁在木樁之上，再在繩上系上兩個瓦罐大的車馬銅鑾鈴，一切安排就緒，只等黑魚上鉤。

　　肖捕頭坐在椅子上，神情若定，瀟灑自如，眼望平靜的閃光湖面，品茶等待著黑魚上鉤。村民三倆一夥四五一群地聚集在湖邊看熱鬧。

　　就看：聊著天的，嗑著瓜子的，抱著孩子的，背著老娘的；站立著的，半蹲著的，斜坐著的，橫躺著的。哎呀！形形色色，千姿百態，都等著看肖捕頭見證奇跡的時刻呢！

　　天賜一看機會來了，跑到肖捕頭面前深作揖道：“肖大人，小民張天賜，人送綽號‘頭把鉤’，今日鬥膽向捕頭討教釣魚之事，可否？”

　　肖捕頭收回眼神，看了看天賜，心中不悅，一臉不屑。心想：這個毛小子，頭上留著一把鉤狀的疤，還斷了一條左胳膊，他能跟我討教什麽釣魚之事？

　　這肖捕頭打心裏就沒瞧得起天賜，本來他不想搭理他，怎奈岸邊眾人圍觀，不搭理他未免有失氣度。於是，喝下一口茶道：“講！”

　　天賜伏在肖捕頭耳旁，把用普通單鉤不妥，應改用三錨鉤的事兒，如此這般地細說一番。

　　就見肖捕頭聽得是一臉的凝重，心裏越來越不高興了。心想：我堂堂一個捕頭做事，哪裏容得下這個斷臂的小子在旁邊指手畫腳！就算這小子說的對又能怎麽樣，按他的意思去改魚鉤，豈不是讓旁觀百姓笑話！”

　　肖捕頭大怒，讓天賜趕緊離開，別再搗亂，耽誤釣魚大事。又命令手下官兵，以人多吵鬧驚得魚不咬鉤影響釣魚為由，把賣呆百姓趕走，不得再次靠近。這就把大家都給趕出了閃光湖畔，只留下官兵這隊人馬。

　　天賜一看，肖捕頭聽不進他的好言相勸，反而驅趕待之，只好無可奈何地和文臣、武將一起灰溜溜地走了。

　　閑言少敘，單說肖捕頭釣這大黑魚，命令手下二十人分成四隊，四班輪換全天守候鑾鈴。什麽叫四班輪換？就是說上午五個人，下午五個人，三半夜五個人，下半夜還是五個人，死死守住鑾鈴，生怕錯過良機。

　　釣餌鴨鵝也是一班一換，就是說日出日落這一天就得用四只鴨鵝，從那嘴欠人家裏征來的鴨鵝，不到三天就用完了，沒辦法村裏百姓只好接著抓鬮送餌，什麽叫抓鬮送餌？就是村民每家派個代表去村裏抓紙條，誰要是抓到了“送餌！”這張紙條，啥話也別說了算他倒黴，趕緊捉四只鴨鵝送湖邊肖捕頭那裏去當釣餌。

　　到了哪隊的班就把換下來的鴨鵝以火烤食，閃光湖畔每天早晚煙火不斷，要問這是為什麽？官兵他們在烤鴨，烤鵝唄！這還不算完，官兵一天的吃喝拉撒村裏也得管啊！人家遠道而來，不是為村裏驅怪降魚來的嗎？人家住在水邊，風餐露宿，晝夜操勞不辛苦嗎？村裏怎好意思不管飯？這米、面、羊什麽的，還不得天天送？要說三五天也是無關緊要，但時間長久了可就不是那麽回事了。

　　話說，肖捕頭一行人馬駐紮在閃光湖邊眼瞅著十多天過去了，五十余只鴨鵝餌先扔進湖中，又入了官兵的肚腹。米面暫且不說，但說這頭的村民山羊也送去十幾只了，可是那頭的肖捕頭依舊是湖面不驚，鑾鈴不響。有細致的村民掰著手指細數一番，這真是不數不知道，一數嚇一跳。我的娘啊！官兵吃食的雞鴨鵝羊，遠遠要比黑魚怪禍害的還要多啊！再捉不到黑魚怪，村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。

　　要說村民著急，肖捕頭他更是著急。心想：當初信誓旦旦的跟知州請命來捉捕黑魚，本想速戰速決回去請功，誰曾想到這黑魚這麽不好對付，它不咬鉤我能怎樣，還不是幹瞪眼！現在鬧得可好，回也不是，不回也不是，哎！還是再靠兩日吧！

　　肖捕頭有頭腦，為了穩定民心，硬著頭皮放話說“已發現黑魚怪蹤跡，不需幾日便可擒獲，大家稍安勿躁。”村民聽了這話，也是只好接著等了。

　　無巧不成書，肖捕頭自己都沒想到，本是安撫村民說已發現黑魚怪即將擒獲的話，在第二天還真的就靈驗了。有道是“夜黑風高大魚怪，開口吃鵝誤中鉤。”一場驚天動地的人魚大戰即將上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