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出船只打到兩公斤黃辣丁,還裝不滿一個小臉盆
武漢市金口鎮漁民彭東江回想七八十年代,從初春忙到深秋,經常半年不回家,冬天再轉戰洪湖繼續奔忙,沒日沒夜地在長江裏捕魚。忙碌周而復始——出發,撒網,收網,滿載而歸,靠岸賣給魚販,顧不上休息,再次出發。
然而,往事不堪回首……
記者近日走訪位於長江上遊、有“長江第一城”之稱的宜賓和長江中遊最大的城市武漢,踏上搖搖晃晃的江邊漁船,在漁民們起伏跌宕的故事裏,感受長江的衰弱和苦楚。
近年來,長江魚類資源嚴重衰退,現狀究竟如何?誰該對此負責?漁民年齡結構老化,是否真的後繼無人?權威專家紛紛呼籲,長江流域全面禁漁十年,漁民上岸,路在何方?
兩公斤魚也算凱旋
8月末的一天,淩晨3時,武漢市江夏區金口鎮,長江中遊武漢段。63歲的彭東江和60歲的趙安香結伴走出家門,鉆進茫茫夜色。捕魚一日,拉開帷幕。今年,是夫妻倆相伴打魚的第41個年頭。
金口鎮緊鄰長江,是湖北重要漁業區,幾百條漁船幾十代漁民曾在此休養生息。但近年來漁業收入持續下降,如今只剩58條漁船,且多為三四米長的小船。
老彭熟練地點燃船頭的柴油發動機,伴著隆隆轟鳴聲,駛向江心。他從8歲起便跟父母在長江上漂來漂去,16歲時父親病逝,他早早挑起養家重擔。帶著13歲的弟弟和11歲的妹妹,三人一船,早出晚歸,捕魚為生。
從披星戴月,忙到日上三竿,老兩口撒出了三四網。運氣不錯,每網都有收獲,共三四公斤銅魚。“就算一無所獲,也很正常。”中午回到岸邊,魚販已等候多時,批發價每公斤30元,換回一張百元大鈔。去除漁船漁網損耗和柴油消耗,勉強維持溫飽;要想改善生活,難。
同一天中午,與武漢相隔上千公裏的長江上遊宜賓段,岷江、金沙江與長江在此交匯。51歲的曾貴田和26歲的女婿劉兵,駕駛“川宜漁0059號”漁船,剛剛凱旋——這天的戰利品是兩公斤黃辣丁,學名“黃顙魚”。兩公斤,裝不滿一個小臉盆,卻夠得上“凱旋”的級別。“近十年來,一天的收成不會超過5公斤。”曾貴田嘆了口氣說,“空手而歸的次數,倒不少。5月到7月,野雜魚較多,根本不值錢。有時忙活半天,只有幾條雜魚。”
“黃辣丁最多,但個頭最小的也是它。”劉兵補充說,“運氣好時,能抓到接近1公斤重的江團,賣出五六百元的高價。”只可惜,從去年初到現在,好運只降臨過一次。
上岸後,老曾打電話給老客戶,半小時後,在碼頭交易,進賬400元。船艙裏,還養著1公斤銅魚、2公斤黃辣丁和3公斤鯰魚——他兼做二道販子,收集多戶漁民的收成,集中銷售,“價格相對可以提高一些。”
輝煌往事不堪回首
不少老漁民都有同一個口頭禪:“想當年……”
彭東江很掛念長江白鱘。“長相特別,一眼就能認出來,嘴巴前端伸出一把長長的寶劍。想當年,經常見面。”他一邊說,一邊雙手並攏,在面前筆劃。
好久不見的老朋友,還有江豚、鰣魚、白鰭豚……“想當年,每當變天之前,江豚就會成群結隊地出現;清蒸鰣魚的味道,簡直太鮮美了;還有白白胖胖的白鰭豚,樣子很可愛。想當年……真不敢多想。”
回想七八十年代,彭東江沒日沒夜地在長江裏捕魚。從初春忙到深秋,經常半年不回家,冬天再轉戰洪湖繼續奔忙。忙碌周而復始——出發,撒網,收網,滿載而歸,靠岸賣給魚販,顧不上休息,再次出發。“我們一條船起碼能抵別人兩條。”老彭坦言,輝煌戰績一去不復返,早就沒了打持久戰的動力。
1970年,20歲的彭東江參軍,在河南新鄉當兵3年,復員後分配到神農架林區工程隊。要不是無法忍受兩三千米的高海拔環境,他可能早已轉型為工人。“像我這麼肯幹的,當個車間主任應該沒問題。”老彭笑言。
只在神農架上了幾天班,他就因為身體吃不消,回到武漢,重返熟悉的小漁船。“那時,做漁民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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